原文于2024年4月26日在美洲对话(Inter-American Dialogue)的“拉丁美洲顾问(Latin America Advisor)”上发表: Will The USMCA Accord Survive an Upcoming Review? – The Dialogue
露辛达·巴尔加斯(Lucinda Vargas),图蕾娜·拉米雷斯·奥尔蒂斯(Turenna Ramirez Ortiz),丹·丘里亚克(Dan Ciuriak),迭戈·马罗金·比塔尔(Diego Marroquín Bitar)
提问:《美国-墨西哥-加拿大协定》将于2026年7月经受新一轮的续签审议。届时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选择不续签该贸易协议,从而给协定的未来带来不可预测的影响。三国国家领导人的政策优先级对该贸易协定的未来至关重要。2024年,美国和墨西哥都将举行总统大选:该年因此被视为决定《美墨加协定》未来前景的关键一年。《美墨加协定》审议过程的最重要部分是什么?墨西哥和美国的总统候选人如何看待该协议,而两国的当选者又可能会采取什么措施?对受《美墨加协定》影响的企业来说,这次选举的利害关系是什么?
露辛达·巴尔加斯(Lucinda Vargas),新墨西哥州立大学边境经济发展中心副主任:“《美墨加协定》的审议制度是在众多贸易协定里中独一无二。虽然大部分贸易协议规定了实施相关措施之时限(例如 北美自由贸易协议的 15 年),但其目的是无限期持续有效。这确保了协议的新“游戏规则”将保持不变,从而为投资者提供确定性。诚然,修订贸易协议甚至退出协议的条款在此类条约中是普遍存在的,而这也减少了任何续签审议程序的必要性。《美墨加协定》的审议条款是应美国的要求嵌入协议中的,其目的更多是通过政治意志的较量,特别是在对条约或各方进行不利评估的情况下令各方就如何甚至是否继续协议进行讨论。唐纳德·特朗普在这方面非常擅长。无论是他或是拜登当选下任美国总统,墨西哥与中国的关系肯定会成为关注重点。虽然墨西哥已在2023年取代中国成为美国的第一大出口国,但同时中国在墨西哥各个方面的投资也有所增长。由此,中国将墨西哥作为在《美墨加协定》框架下向美国出口的门户。中国这种通过后门进入美国市场的做法已经在华盛顿引起了轩然大波,但美国能否强行限制在墨西哥出口部门投资的哪些国家能适用于《美墨加协定》的特权呢?无论下一任墨西哥总统是谁,都会坚定的拒绝”。
迭戈·马罗金·比塔尔(Diego Marroquín Bitar),威尔逊中心首任伯辛-福斯特北美学者:“”《美国-墨西哥-加拿大协定》(USMCA)续签审议的临近,而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国在 2026 年前的大选又为此次审议增添了不确定性因素。无论选举结果如何,墨西哥和加拿大更可能会捍卫现状,主张遵守493天前的专家组裁决,认为美国对汽车行业区域价值含量(RVC)的解释与《美墨加协定》的条款不符。相比之下,美国民主党或共和党政府可能会采取更具有进攻性的战略,通过执行更严格的贸易规则提高对中国直接和间接出口和投资的壁垒。前一种方法(维持现状)将保障《美墨加协定》自 2020 年以来跨境贸易两位数的增长,并增强北美区域内依赖出口的 1700 万个就业岗位。然而,维持现状有可能意味着错失使该协议与快速发展的全球经济保持一致的机会,并将更多市场拱手让给中国。后者(更严格的贸易规则)可能有助于更新该协议,但会危及该地区的竞争力,因为它可能会增加成本,使公司降低《美墨加协定》下的一体化努力并因世贸组织关税问题下调优先市场准入的等级。关于汽车产业的区域价值含量(RVC)的现有争论只是需要解决的几个问题之一。除非所有国家以书面形式确认他们希望继续协议,否则《美墨加协定》将在2036年到期。如果2026年的续签审议功败垂成,这并不一定会结束我们熟知的北美贸易,但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痛苦的年度联合审议,这些审议可能会破坏长期投资并阻碍就业增长。因此,一个具有竞争力的北美应该攻守兼备。
图蕾娜·拉米雷斯·奥尔蒂斯(Turenna Ramirez Ortiz),霍兰特·奈特(Holland & Knight)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值得注意的是,根据《美墨加协定》(USMCA)第34.7条的规定,续签审议机制是“各方的联合修订”,而不是重新谈判。这次审议旨在分析协定的效率,考虑建议,作出适当的调整,并确定《美墨加协定》是否延续。联合审议阶段中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各方都确认希望延续该协议,协议将因此自动延长16年。第二种则是如果在六年审议期间,一方或多方未确认希望延长期限,则委员会将每年召开会议进行联合审议,直至2036年。在审议结束和协议到期之间的任何时间内,各方可以通过政府首脑书面确认来自动延长期限。此外,各方的总统候选人都将《美墨加协定》视为提高贸易与经济发展的重要媒介。然而,候选人们可能将这次修订作为维护各自国家利益的政治工具。可能出现的话题包括电动车和电池的原产地规则。无论哪位候选人当选,能源和劳工方面的争端都将十分重要。投资者信心、对法治的尊重以及该地区投资的持续性都将受到《美墨加协定》的影响。《美墨加协定》被认为是现有和新企业进行成本效益运营的法律“安全网”,因此该协议的停摆可能会阻碍新的商业发展。
丹·丘里亚克(Dan Ciuriak),安大略省滑铁卢国际治理创新中心高级研究员:“在过去十年里,贸易政治几乎是有毒的。世界贸易组织(WTO)实际上已被边缘化,区域贸易协议也在退步,这一点在《美墨加协定》相对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以及英国脱欧的负面定量评估中得到了充分体现。此外,全球GDP中贸易所占份额已停止上升,而这似乎验证了对全球化过度的批评。从政治角度来看,北美贸易的前景不容乐观:拜登和特朗普在贸易问题上意见一致,加拿大已将其贸易部长改名为贸易多元化部长,而墨西哥在洛佩斯·奥夫拉多尔的继任者克劳迪娅·谢因鲍姆领导下也可能会继续“向南看”。“三国友谊”的时代早已过去。然而,尽管面临《美墨加协定》的逆风,加拿大和墨西哥都没有分散其出口并摆脱北美市场。此外,全球贸易增长相对GDP增速来说趋于平缓更可能归因于2010年代的技术进步,例如先进制造业、3D打印和数据驱动的自动化,而不是因为贸易政治。或许最重要的是,经过几十年对大陆自由贸易和WTO下 “全球制造”体系的适应而形成的全球和区域价值链似乎反映了生产系统的深层次合理化和优化,这种优化对供应链政治和民族主义工业政策的(相对)浅层影响具有很强的抵抗力。归根结底,是公司在进行贸易,而不是国家。或许这是在即将到来的政治过渡下,对北美贸易未来保持乐观的最佳依据。[i]
“拉丁美洲顾问”在每个工作日都会刊登来自政治、经济和金融领域领导人的问答。本刊可供美洲对话组织的企业计划成员和其他成员订阅。
[i] 翻译:张瑞时(Jerry Zhang)